2013-01-06 10:32:00 來源:旅游情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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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禾木河谷的半山上眺望禾木村,一片片的木屋構(gòu)成了獨特的景觀,已經(jīng)成了這個西北邊陲小村的標(biāo)志性圖畫。位于新疆阿勒泰山區(qū)的禾木,被視為“中國最美的鄉(xiāng)村”之一,同時也是中國保留最完整、歷史最悠久的圖瓦人村落,目前全國僅有的2000多圖瓦人,大部分居住在這里。
新疆禾木 隱居的云間部落
在進入山村的路口四望,風(fēng)吹動著經(jīng)幡,陽光愉快地灑滿村落,原始森林中的河谷靜謐而悠然。正對面的一處山峰呈現(xiàn)出優(yōu)美的曲線,這就是“蘇魯喬克”——美麗峰?！疤K魯”在哈薩克語中意為少女的美貌。山峰一側(cè)是樹木、一側(cè)是綠草,如同一個披著柔順頭發(fā)的小姑娘,羞澀而安靜地停在白樺林對岸,傾聽著腳下嘩嘩的水聲?！?/p>
如今禾木的居民中,哈薩克族和圖瓦人各占一半,大多以放牧為生。隨著旅游開發(fā),越來越多回族、漢族的生意人開始來到這里,家庭式的旅館和餐飲店也日漸興旺。對于本地原住民來說,游客來了是否就是好事,難有確切的回答。但生活的變化確實大了,2011年底,村里引來了高壓電,通上了自來水,也有了寬帶網(wǎng)絡(luò)。進村的道路雖然還是單行道,但是冬天也有鏟雪車來清理,之前那個會因大雪而封閉半年、往來交通依靠馬拉爬犁的日子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?！?/p>
敖包節(jié)的思古幽情
每年6月上旬,美麗峰下到處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和花朵,錯落有致,野罌粟、野百合、野牡丹相繼綻放,散發(fā)著濃郁的花香。禾木河岸旁散落著野草莓、野山楂及野葡萄。孩子和老人們提上小桶,采回成熟的漿果,經(jīng)過挑揀和清洗,在陶瓷鍋或高壓鍋中煮出水來,不斷攪拌,然后加上糖,裝進瓶子封好,就成了酸酸甜甜的果醬,美味非凡。這個過程保留了原始時期漁獵和采摘分工進行的一些痕跡,也是曾經(jīng)以漁獵為生的圖瓦人獲取維生素的一種傳統(tǒng)方式。
每到這時,禾木村的喇嘛蒙克巴依爾就會選擇吉日,聚集村中和附近山谷中的圖瓦人,全體出動去村口祭拜敖包,祈求老天降福人間,恩賜人們平安無事、吉利幸福,祈求風(fēng)調(diào)雨順,使大地水草豐盛,牲畜興旺。敖包原本是游牧的蒙古人在行路中留口信和做標(biāo)注的石堆,如今不但被傳承了蒙古人習(xí)俗的圖瓦人當(dāng)作祭祀的場所,也被前來觀光的旅游者作為祈福的第一站。作為蒙古族一個分支的圖瓦人,他們的圖騰崇拜和別的民族并不完全相同:居住在喀納斯湖邊的圖瓦人以“湖神”為圖騰;住在高山下的就以“樹神”為圖騰。這些在生存中息息相關(guān)的自然環(huán)境,不但被圖瓦人作為最早維系社會組織的標(biāo)志和象征,也被賦予了某種神秘的力量,不同地區(qū)的圖瓦部落相信只要對“湖神”、“樹神”進行祭祀、表示崇拜,他們就會盡力維護部落的生存繁衍,并保護人們不受自然界災(zāi)害的侵襲?！?/p>
蒙克巴依爾平常在自家院里忙碌時,和普通的牧民沒什么兩樣,只有在祭祀活動中,他才會穿上深紅色的長袍。他很少說話,但眼神中透出沉穩(wěn)和聰慧。敖包節(jié)前,蒙克巴依爾先掐算出哪天有比較好的天氣——通常在6月10日左右,屆時村里所有的圖瓦人都會穿上節(jié)日盛裝,帶上自家的奶酒和手抓肉,來到村頭的敖包祭拜、慶祝?！?/p>
敖包節(jié)的清晨,云霧逐漸散開,美麗峰一如既往顯露出悠閑靜謐的氣質(zhì)。到處都是綠茸茸的草地,讓人不由得想在上面好好奔跑一下,四蹄強健的馬就更不用說了。前來參加祭拜的圖瓦人集中在村口敖包旁的草地上,他們的馬拴在旁邊的森林中。牧人們總能一眼從眾多馬匹中準(zhǔn)確分辨出自己的坐騎,而不必看它們臀部的烙印。敖包早已被彩條裝扮得絢麗多彩,中心還立著一根由藍、白、黃、紅、綠組成的五色彩旗。圖瓦女孩子都穿上了傳統(tǒng)服飾,到處可以看到飄舞的裙擺。
新疆禾木 隱居的云間部落
祭拜開始,人們圍坐在一起,敖包上擺放著每家?guī)淼哪讨破?、羊頭等祈福的供品。蒙克巴依爾念完經(jīng),人群肅立,依次從他面前走過,拿起經(jīng)過祝福的彩色布條,走到敖包前,系在敖包周圍搭起的白枝條上。人們圍著敖包,按太陽起落的方向由東往西順時針轉(zhuǎn)圈,大聲喊著“呼啦依,呼啦依!”(圖瓦語,意為祈禱生活吉祥,憧憬牛羊肥壯)之后開始分發(fā)食物,男女老少各自分開,大口吃肉,大碗喝酒,不久就有人醉得東倒西歪了?！?/p>
在簡陋的音響和人們的掌聲中,圖瓦歌手和舞者的表演熱烈地進行著。喇叭突然啞了,舞者卻依然陶醉在舞蹈中,觀眾們則以伴唱和擊掌相配合。太陽隱去,山風(fēng)送來一陣細雨,但絲毫沒有影響人們的興致。摔跤、抱石頭等活動照舊在草地上熱情洋溢地進行著,四周滿眼是鮮花、綠草,每個人都興高采烈。賽馬的騎士即將到來,所有人都涌到路旁。比賽以禾木巴斯草原為起點,山路的最后一段是連續(xù)爬坡,正是考驗駿馬體力和騎手騎術(shù)的時候。比賽隊伍里有來自喀納斯的騎手,觀戰(zhàn)的人群中便響起一陣陣“喀納斯,喀納斯”的喊聲。禾木的年輕人自然也為自己的騎手加油。第一名騎手沖刺而來,現(xiàn)場氣氛達到了高潮,最后還是禾木的圖瓦騎士贏得頭籌?！?/p>
傳說成吉思汗西征時,從蒙古高原翻越阿爾泰山來到喀納斯湖畔,見這里水草肥美,是一個上好的給養(yǎng)供應(yīng)地,就留下一些“老弱病殘”留守,為西征大軍供應(yīng)草料,圖瓦人就是當(dāng)時那些留守將士的后裔。但所謂“病殘”,也曾是體驗過輝煌勝利的將士;所謂“老弱”,更能用“老驥伏櫪,志在千里”來形容。而今,在節(jié)日的賽馬場上,不難發(fā)現(xiàn),看似內(nèi)向害羞的圖瓦人,骨子里依然流淌著驍勇的血液?！?/p>
入夜,月朗星稀,薄霧在河谷及白樺林中四處彌漫。篝火晚會的樂曲激蕩著年輕人的心,河邊和木屋前,人們依然在邊吃邊聊。敖包節(jié)這天很多人都會喝醉,醉臥在草地上的人會覺得夜晚來得很早,星星特別明亮,一眨一眨的離人很近。這時候很容易讓人興起思古之幽情,所謂“天有酒星,酒之作也,其與天地并矣?！?nbsp;
新疆禾木 隱居的云間部落
美麗峰下的守望者
初夏到禾木,不經(jīng)意中就會和晨霧相逢在起伏的草地上、散落的村落中,以及綠意融融的河谷里,褲腳和鞋子一會兒就被打濕。晨霧似乎是被輕風(fēng)融化在草間和花叢中,結(jié)起的晶瑩露珠,滋潤著細密的小草和散落的小花,還有在灌木叢頂梢連成一片的紅色野果。放晴后,白云在山林中翻涌,一群蒼鷹在升騰的地氣中升降、滑翔,空氣依然濕潤、芬芳,草地上的馬兒悠閑地抬起頭看看天,甩甩尾巴又低下頭去,絲毫不理會遠處拍照的嘈雜人群?！?/p>
小徑在野草和灌木里穿行,通向一片被云霧隱藏在群山下的小木屋。木屋如同棋子一樣分布在山腳,被白樺、松樹和遠處的禾木河環(huán)抱著,圖瓦老人舒開和他的三個兒子就住在那里?！?/p>
舒開老人八十多歲了,還能做小巧拙樸的小玩具、發(fā)光透亮的皮具、耐用的木頭工具,還有捕獵、養(yǎng)蜂用的各式帶有機關(guān)的小玩意兒?！笆赂锩睍r期,逃難的白俄翻越高山來到禾木,得到當(dāng)?shù)厝嗽试S后在此安家落戶,他們教給當(dāng)?shù)厝艘恍┖唵蔚亩碚Z,同時也將燕麥的種子、三角形房頂?shù)哪局菩∥?、養(yǎng)蜂的方法以及許多相對先進的生產(chǎn)方式帶給了當(dāng)時依然以漁獵為生的圖瓦人。如今,靠近禾木河的那片河灘上的木屋,依稀還保留有俄羅斯庭院的特征:院落超大,用簡單的木欄圍起。如今要了解那段歷史,或者圖瓦人歷史的學(xué)者,總要拜訪一下舒開。老人高興的時候俄語很流利。他給俄羅斯人以工換工,打草、割麥子換布、糧食、皮衣,也就是幾十年前的事。在老人家中的一間古舊木屋里面,掛著班禪的黑白照片,旁邊是一個裝酒的皮壺,塞著木頭塞子,對著太陽看清澈透亮。此外還有木頭制作的碗、釀造奶酒的大木桶,以及自制的小孩皮靴,最絕的是用整個白樺皮做的裝酥油的木桶,上下的底是木頭鑲嵌,精巧而實用,讓人愛不釋手。這些都是舒開老人的手藝,如今的圖瓦人已不會制作了?！?/p>
舒開的三個兒子各自居住一個大院,老人住在三兒子金斯別克家,也許因為金斯別克的兒子哈里木是他唯一的孫兒吧。2歲多的時候,哈里木見到姐姐巴音齊齊格穿上漂亮的服裝跳舞,哭著也要穿;長大點后,他會開心地給來訪的客人一個個遞毛巾,但一夸獎他,他就會把毛巾直接扔到客人臉上去。如今巴音齊齊格已經(jīng)上學(xué),不太熱衷于和我們一起玩耍,哈里木卻還是一個搗蛋鬼。哈里木的童年讓人嫉妒:清晨從貓兒的呼嚕中蘇醒(那只野貓不知從哪里跑來的,已經(jīng)被他治得服服帖帖,比家貓還乖,每天必須守著他才能睡得香),用來蘸野草莓果醬的大面包是媽媽親手烤制的,新鮮牛奶也是媽媽早上才擠好燒開的。小家伙仿佛家里的少爺一般,也難怪,因為幾個叔叔的孩子都是女兒,他似乎成了這片領(lǐng)地的接班人,嬌縱得讓牛、羊、小狗、小貓都怕了。有一次他鉆在馬肚子下玩,被馬踢了一腳,眉心留下一個月牙形的傷疤。除了這些動物和幾個姐姐,哈里木并沒有其他的玩伴,好在木屋旁邊幾步開外就是原始森林,里面有泉水、野花、爬滿苔蘚的枯木和沼澤,隱藏著很多秘密。父親金斯別克告訴他,森林里最近有熊吃掉了三頭牛?！?/p>
因為經(jīng)常去他們家,哈里木和我已經(jīng)非常熟了。每次去我都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漢語有顯著提高,據(jù)他說是跟著《貓和老鼠》的VCD學(xué)的。舒開老人會伸出粗糙的大手握著我的手,用含糊不清的漢語說一句“好吧?!”然后就笑開了。圖瓦人的母語——圖瓦語,是世界上極為罕見的稀有語種,據(jù)考證屬于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回鶻語支,只在圖瓦人同族范圍內(nèi)使用。現(xiàn)在的圖瓦年輕人在與游客接觸時能使用漢語,而所有的圖瓦人在與本村的哈薩克人交往時也都能說哈薩克語,圖瓦孩子在學(xué)校時則要學(xué)習(xí)蒙古語。
新疆禾木 隱居的云間部落
早已經(jīng)按捺不住想出去玩的哈里木要帶我去釣魚。去禾木河,得穿越一片森林沼澤,林中的泉水無聲地滲入苔蘚中,只能踩著其間軟軟的土包跳著走。在前面帶路的哈里木回頭喊道:“走錯了!你就死定了!”把我嚇了一跳。原來前面只剩一個腐爛的枯木橫臥在水中,除了從上面冒險過去,別無出路?？偹愦┰匠鰜淼搅撕舆?開闊的河灘上布滿了巨大的鵝卵石。前幾十年,滿河床都是魚,隨便幾棒子就可以打到,最大的有40公斤,現(xiàn)在連巴掌長的都難看到了。十年前,我跟一個圖瓦小伙子騎馬溯流而上,走了20多公里,發(fā)現(xiàn)森林里有一些圖瓦人在打魚。當(dāng)天我們住在漁夫們的宿營地,十月河谷的嚴寒讓我不時被凍醒,但是剛從河里捕出的冷水魚的滋味,卻也成為我此生最難忘的美味。河對岸是密不透風(fēng)的樹林和灌木,有時會有騎馬牧民晃動的身影。而轉(zhuǎn)頭看河流的下游,新建了一座木橋,河對面已經(jīng)在為新增的家庭蓋越來越多的木屋。再往遠處看,是禾木為了方便游人攝影而建的觀景平臺,嶄新的木棧道上依稀可見游人在走動。平臺上一度放有舒開老人的照片,上面寫著“圖瓦家訪”的字樣,棧道也曾經(jīng)一度快修到了他們家門口,好在那條棧道還未啟用就被放棄了,新棧道在距他們家不遠的森林里拐彎和小路匯合,如果不繼續(xù)往里面走,是發(fā)現(xiàn)不了這個隱藏在密林中的世外桃源的。也許這里最終還是逃不過世俗的喧囂,會逐漸鼎沸起來?
舒開老人有著一副置身世外的超然模樣,仿佛是禾木隱居世外生活的最后的守望者。他慈祥的目光依然明亮,時常會越過眼前的一切,靜靜地望向遠方,似乎要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日子里去。在這樣的冥想中,似乎什么樣的憂慮都會不知不覺中消散得無影無蹤。忘卻憂愁,或許就是圖瓦人世代相傳的生存方式。驕傲的現(xiàn)代人,又怎么能學(xué)會呢?
Tips
1.可乘飛機到喀納斯機場,然后乘機場大巴前往禾木;或是在烏魯木齊的碾子溝汽車站搭乘班車直達布爾津(也可乘火車抵達北屯,再換班車前往布爾津),之后乘班車或拼車可到禾木?！?/p>
2.從5月底到8月,禾木草原各色野花相繼開放,降雨充沛,早晚較涼,容易形成晨霧,是度假和攝影的好時節(jié)。每年9月20日左右,禾木村和沿途山路的齊巴羅伊樹葉泛黃泛紅,是秋色最濃的時節(jié),景致也十分迷人。
3.禾木敖包附近的吉克普林草原和海因布拉克牧區(qū)的山谷,都有牧民的木屋,如果有交通工具和向?qū)?就能拍到不落窠臼的照片,體會到別樣的民族風(fēng)情。
4.從禾木出發(fā),可以選擇從美麗峰前往嘉登峪旅游度假中心,只有馬道通行,路程35公里。如果重裝徒步需要2天,中間在兩河匯流處扎營,也有哈薩克人家可提供食宿?！?/p>
5.亦可由禾木前往喀納斯景區(qū),行程40公里,徒步或租馬翻越達坂到達需要兩天時間。中間黑湖有牧民提供的食宿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