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河南上蔡孫莊村，人們把冒充軍人詐騙稱作“生意”。一個一個拉人進來，“這個就像細胞分裂”。重壓之下，崇禮鄉(xiāng)一名干部說，“鄉(xiāng)里和村里承受了不能承受的壓力，在背負一個歷史責任?！?/p>
孫莊村村口寫有“投案自首唯一出路”的標語。新京報記者安鐘汝 攝
9月20日，太陽很好。孫連和（化名）撂下手中的活計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。他正忙著收秋，院子門口鋪著金黃的玉米，趁著中午的陽光翻曬。
半個月前，他還蟄伏在鄭州市郊的一個窩棚內(nèi)，過著“逃亡”生活。
孫連和是上蔡縣崇禮鄉(xiāng)孫莊村人。因涉嫌冒充軍人進行電信詐騙被警方通緝。今年中秋節(jié)前投案自首，現(xiàn)在被取保候?qū)彙?/p>
9月9日，河南省駐馬店市上蔡縣公安局發(fā)布通緝令，對包括孫連和在內(nèi)的113名上蔡籍冒充軍人電信詐騙犯罪的涉案人員進行通緝。
113名被通緝?nèi)藛T中，崇禮鄉(xiāng)人員占98人，孫連和所在的孫莊村占25人。
一個百萬人口的縣，同時有上百人被通緝，輿論為之嘩然。
資料顯示，上蔡是冒充軍人電信詐騙犯罪的始發(fā)地和重災(zāi)區(qū)。近年來，從身著軍服冒充軍人詐騙到現(xiàn)在冒充軍人電信詐騙，騙子們的詐騙手段也在不斷翻新。
在公安部掛牌整治的大背景下，上蔡縣政府部門背負了巨大的壓力。一邊是在逃人員陸續(xù)歸案，一邊又新添在逃人員。如何修復“犯罪土壤”，成為擺在當?shù)卣媲暗囊坏离y題。
孫莊的歷史
從崇禮鄉(xiāng)，沿著水泥路向東北方向，走上2公里就到了孫莊村。一路上，除了鄉(xiāng)村道路旁曬滿的玉米，最惹眼的就是各種標語和通緝令。
孫莊村已經(jīng)被“反軍人詐騙”的標語貼得密不通風。進村的第一幅墻體標語就是“投案自首唯一出路”。電線桿上的展板標語100米一幅，“和諧社會人人受益、防范詐騙人人參與”、“打擊冒充軍人詐騙、全黨動員全民參與”……
在距離孫連和家不到一百米的地方，貼著一幅有孫連和頭像的通緝令。通緝令上顯示“提供有價值線索，協(xié)助公安機關(guān)抓獲以上逃犯的，每名獎勵現(xiàn)金3000元到5000元”。
崇禮鄉(xiāng)黨委一名領(lǐng)導透露，崇禮鄉(xiāng)刷的反詐騙標語超過5000條。
在鋪天蓋地的標語下面，人們看起來很平靜。老人們坐在院墻下剝玉米，孩子在胡同里追趕嘻戲。
而鄰村村民提到孫莊卻“情感復雜”，一位村民面對記者笑得詭異，“你猜猜，在我們這個窮地方，他們?yōu)樯哆@么富？”
資料顯示，上蔡縣連續(xù)多年上榜國家級貧困縣，上蔡縣崇禮鄉(xiāng)位于上蔡、商水、項城三地交界處。崇禮鄉(xiāng)人口六萬人。孫莊村4000人。
孫莊村一角。新京報記者安鐘汝 攝
崇禮鄉(xiāng)黨政辦主任岳強告訴剝洋蔥（ID：boyangcongpeople），“這里距離縣城近40公里，沒什么工礦企業(yè)，基本靠農(nóng)業(yè)為主?！?/p>
他認為，貧窮，加上位于三地交界，以前法治環(huán)境差，位于“三不管”的地方，導致了一些貧窮但腦子靈光的人“想了歪點子”。
岳強說，最初的“歪點子”是涂改票面。上世紀70年代初，購買商品需要憑票，孫莊人就涂改票面價值，高價賣出。因為距離縣城較遠，買票的人無法去供銷社驗證票的真?zhèn)危瑢е律袭敗?/p>
這些涂改票面的人，被當?shù)厝朔Q為“詐騙鼻祖”。
改革開放后，市場經(jīng)濟搞活，很多鄉(xiāng)鎮(zhèn)企業(yè)的業(yè)務(wù)員在推銷自家商品時，都面臨著門難進、臉難看的情況。但很快他們發(fā)現(xiàn)，因為部隊和軍人在老百姓心中有較高的公信力，如果稱自己所在的企業(yè)為部隊自辦企業(yè)（當時部隊還未禁絕辦企業(yè)）時，往往被奉為座上賓。
雖說當時純粹是為了推銷商品，與詐騙無關(guān)，但很多人從中嘗到了甜頭，比其他地域率先掌握此類詐騙的“先機”。
這個時候，一種被當?shù)厝朔Q作“買賣法”的詐騙方式出現(xiàn)了。通常是騙子冒充軍人去沿街店鋪低價推銷某種商品，說這個是軍用物資，如何受歡迎，很多老板出于貪心以及對軍人的信任，便全部買下，其實這些都是假冒偽劣商品，成本極低；假如商家不相信，騙子過幾天就找人專門到這個商店去買這種商品，讓商家覺得這種商品確實受青睞，一旦店家動心給錢訂貨，那么這個團伙便逃之夭夭。
剝洋蔥（ID：boyangcongpeople）注意到，在崇禮鄉(xiāng)，大凡上了年紀的人，都知道“買賣法”，一位在街邊理發(fā)的七十歲老人說，“現(xiàn)在咋騙的不知道，但‘買賣法’讓不少當?shù)厝顺粤颂?。?/p>
1.0和2.0版本
一位熟悉當?shù)卦p騙歷史的鄉(xiāng)干部說，詐騙者之所以冒充軍人詐騙，是因為部隊和軍人在老百姓心中有較高的公信力。因此，此類詐騙最核心的要素是讓受害者相信他們是軍人。圍繞這一要素，騙術(shù)又分為 1.0和2.0版本。
1.0版本主要是接觸式詐騙。此類詐騙主要在20世紀90年代及本世紀初較為流行。一般是2-3人組成一個團伙，穿上假軍裝走街串巷，尋找目標。除了此前提到的“買賣法”詐騙，還有一種是借談生意時，掉包受害者的銀行存折。
西黨村農(nóng)民黨向田在10年前被騙過一次。他的父親當時在縣城賣化肥，一天，兩個穿軍裝的人來到黨向田家店里，自稱是附近一個縣里武裝部的，武裝部要搞一個種子基地，需要找固定的化肥供應(yīng)商合作。
黨向田父子熱情接待了兩個“軍人”，還在縣里最好的飯店請他們吃飯。飯桌上，兩個“軍人”說要看看黨向田的資金實力，要求黨向田的父親去銀行辦一張存折，在銀行卡上存不低于三萬塊錢，以顯示現(xiàn)金流充足。
第二天，兩名“軍人”和黨向田的父親一同去了一家銀行，黨向田父親辦了一張存折，為了顯示自己的資金實力，存了五萬塊錢。當天，兩名“軍人”和黨向田父親簽了合同。之后，兩名“軍人”再沒露面。黨向田父親事后去取存折上的錢，發(fā)現(xiàn)錢不見了。
岳強說，“這是假冒軍人詐騙最初的詐騙形式，當時電信不發(fā)達，騙子穿著軍裝騙取信任。在受害人辦存折的同時，騙子拿著提前復制的受害人假身份證，也辦了一張存折，在受害人不注意的時候，調(diào)換了存折，一般受害人不會留意存折的編號?！?/p>
黨清華（化名）現(xiàn)在是一位出租車司機，十年前，他曾是一個冒充軍人詐騙團伙中的一員，“官至少校”。
因為黨清華當過兵，熟悉部隊情況。就被團伙安排成領(lǐng)導出外行騙。
黨清華說，在那種趁被害者不備，調(diào)換其存折詐騙的騙局中，他的任務(wù)是冒充軍隊領(lǐng)導和被騙者聊天，聊軍隊的事情，轉(zhuǎn)移被害者注意力。其同伙拿著已經(jīng)復制好的假身份證去辦理同一家銀行的存折。
警方發(fā)布的通緝令。
“近幾年電信越來越發(fā)達，騙子不用穿軍裝，在家里打電話冒充軍人詐騙。成本越來越低了?！痹缽娬f，騙子的騙術(shù)也升級到了2.0版本。
一位辦案民警說，通過電信詐騙也被稱為非接觸式詐騙。這類詐騙形成于近幾年，由2-3人組成一個團伙，扮演不同角色，通過電話冒充軍人，一般是先給受害人打電話，說自己是消防隊的，或者武警部隊的，有工程要承包，或者需要定一批軍用物資。
受害人同意后，就讓受害人幫忙向另一商戶買另一種物資。受害人應(yīng)承后，另一商戶就稱，需要先付一筆定金。這時候，騙子就委托受害人先幫忙支付一下定金。受害人急于做成生意，就幫騙子付了定金。而這另一個商戶其實是騙子的同伙。
上述辦案民警說，由于此類詐騙無需拋頭露面，也不用游街串巷，騙子務(wù)農(nóng)、詐騙兩不誤，甚至出現(xiàn)邊在田間勞作、邊接打電話詐騙的情景。
孫莊村的孫強法（化名）曾有過冒充軍人電信詐騙的前科。孫強法說，他沒有軍裝，他在團伙里的角色是取款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處于哪個“級別”。
平輿縣警方今年三月破獲了一起冒充軍人詐騙案件，四個嫌疑人均為上蔡縣崇禮籍人，辦案民警王亮對剝洋蔥（ID：boyangcongpeople）說，我們?nèi)サ剿麄兗依锼巡榈臅r候，還發(fā)現(xiàn)了幾套老式軍裝。
“軍裝壓箱底了，現(xiàn)在都是現(xiàn)代化，不見人?！?/p>
“生意”
站在田埂上遠遠看去，孫莊村像個棋盤，方方正正地坐落在田野間。村民住房多為兩層樓房，規(guī)劃齊整，院落森嚴。村里年輕人衣著光鮮，看起來比崇禮鄉(xiāng)鎮(zhèn)的居民更像城里人。村里偶有車輛出入，多為二十萬左右的轎車。
關(guān)于孫莊村，在上蔡本地有很多傳說。
一位出租車司機告訴剝洋蔥，“那里的人一人一輛轎車，每家每戶都能拿出千把萬。”
在孫莊村，人們把冒充軍人詐騙稱作“生意”。
“你看他沒有正當生意，卻買房買車?！睂O莊村支書孫彥群認為，孫莊村一些人確實做“生意”發(fā)了。
沒有人能說清孫莊詐騙犯罪是由誰而始。孫彥群說，“看到別人發(fā)財了，有些人心理不平衡，就想干這個了。”他認為這是一個“思想基礎(chǔ)”。
有過詐騙犯罪前科的孫強法說，最初的時候，一般兩三個關(guān)系好的親戚或者朋友結(jié)成一個團伙，外人很難參與進來。但時間久了，因為分錢不均，這個團伙鬧崩了解散了，團伙中的兩三個人分家，開始各自單干，成立一個新團伙，就需要拉新的合作伙伴，吸引新的人進來。他比喻，“這個就像細胞分裂”。
鄉(xiāng)政府大樓上打擊詐騙的標語。新京報記者安鐘汝 攝
崇禮鄉(xiāng)西黨村一位七十多歲的村民說，上世紀七十年代，騙子們都在上蔡及附近地區(qū)行騙，“大伙上過當，才知道崇禮有群這樣的人，崇禮名聲也開始傳開了。”
“冒充軍人詐騙時，上蔡冒充軍人詐騙者已經(jīng)走出駐馬店，發(fā)展到現(xiàn)在的冒充軍人電信詐騙，這些人已經(jīng)騙到全國各地。”平輿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李武松說，以他們破獲的冒充軍人詐騙案件來看，騙子們流竄作案，哪里管得松了，就去哪里騙。
在孫莊村，提起冒充軍人詐騙的話題，人們表現(xiàn)的諱莫如深。
在進入孫莊村前，崇禮村村民孫國民（化名）提醒記者說，“你去也白去，誰也不愿意給你說話?！?/p>
新京報記者在孫莊村打聽一名網(wǎng)上通緝?nèi)藛T的家庭住址，一村民說，“這不是孫莊村，孫莊村距離這里還有十幾里呢?！?/p>
崇禮鄉(xiāng)黨政辦主任岳強有著同樣的經(jīng)歷，“剛?cè)サ臅r候，門都找不到，就算你問對面的鄰居，都不會告訴你?！?/p>
“但在本村，其實都知道村里誰干啥的，都聽說過，你想啊，沒有正當職業(yè)，房子蓋得又高又豪華，有的好車買了不止一輛，一猜就知道?！睂O連和說，“私下里，村民自己也討論，誰家的生意做得大。”
“但對外人，絕對不談，村民各有各的顧慮。”孫連和對剝洋蔥說，“干這個事的，怕斷了財路，絕對不會提這個話題，不干這個的，也不會提，怕得罪人。”
打擊的難度
隨著冒充軍人詐騙愈演愈烈，上蔡縣這個國家級貧困縣又蒙上了一層陰影。近年來，上蔡縣乃至駐馬店的公安機關(guān)開展了一次又一次專項行動。
“有成效，但打擊的難度也大?！碑?shù)匾晃晦k案民警說。
這位民警坦言，確實也抓了不少嫌疑人，但抓到的更多的是小角色，團伙主犯非常狡猾。
有過前科的孫強法在團伙中負責取款，“我的上線給我一張銀行卡，我去取錢，取一萬提成一千?！?/p>
對于老板，孫強法說，“我知道就在我們村，但是誰，做了什么事，怎么騙的，我都不知道?！?/p>
剛剛投案自首的孫連和也是團伙中負責取錢的角色。
孫連和被通緝后，過了一年多的逃亡生活，他說，“真正的老板，都躲在幕后，打打電話，很安全，最先暴露的都是我們這些打工的。”
“最安全的反而是那些主犯，他們在房間里打電話，很難抓到，一般取款人是最先抓到的?！睂O連和說，他現(xiàn)在想起來很憋屈，自己成了罪人，想罵把他拉下水的人，又不知道想罵的人是誰。
“甚至一些取款的，都無法當作同案犯處理，他們就說他們就是幫忙取下錢，不知道是騙來的錢?！币晃幻窬f。
“詐騙案件涉及到電信，銀行各個部門，爭取一些部門配合也很費力。”平輿縣公安局刑偵大隊中隊長劉峰說，在協(xié)調(diào)中“這就增加了辦案成本，包括時間成本，有些線索早一刻發(fā)現(xiàn)和晚一刻發(fā)現(xiàn)，有質(zhì)的區(qū)別。”
崇禮鄉(xiāng)街道上到處是打擊冒充軍人詐騙的標語。新京報記者安鐘汝 攝
另一個，是犯罪成本低。
孫強法說，對于“做生意的人”來說，他們也會算一個賬。“比如做案十起，騙了50萬，最后被抓到了，報案的受害人只有一起，另外九起沒人報案，從最后的量刑來看，”這個生意是劃算的。“蹲兩年，掙個四五十萬，干啥能比這劃算。”
上蔡縣官方在2012年的一份通報材料中提及了冒充軍人詐騙犯罪打擊難的問題。原因包括：“涉案地公安機關(guān)打擊冒充軍人詐騙犯罪，存在失之與寬、失之與軟的現(xiàn)象，犯罪分子受到打擊處理后，稍有收斂，但風頭過后，就如毒癮發(fā)作，重走錯路，繼續(xù)作案，以便‘撈回損失’，打擊力度小，一些發(fā)案地公安機關(guān)抓住現(xiàn)行嫌疑人后，只要交錢、退贓就‘一保了之’，案件不再往下運行；相比傷害等案件，此類案件對立面窄，加之嫌疑人多系流竄作案，異地辦案成本高。發(fā)案地公安機關(guān)一般發(fā)了協(xié)查之后，如果沒有成熟的破案條件，就不再深究等。
孫莊村支書孫彥群說，他認識一個受害人，在南方一個省被騙了五萬，去派出所報案，派出所說，“你給我們五萬塊錢的辦案經(jīng)費?！?/p>
一位辦案民警坦言，“犯罪成本低，很多人出來后會再犯?！?/p>
今年三月，平輿縣公安局破獲一起冒充軍人詐騙案件，四名嫌疑人原籍均為崇禮鄉(xiāng)人，其中有兩人有詐騙前科。
還有就是受害人的不配合。平輿縣公安局刑偵大隊中隊長劉峰說，查明案件后，他們聯(lián)系受害人補筆錄，有些受害人是拒絕的。他們在聯(lián)系受害人的時候，有些受害人接到電話就罵：“騙子，又冒充警察來騙！”受害人掛掉電話，再怎么聯(lián)系也不接電話了。
“沒有受害人檢察院就無法提起公訴，這就便宜了騙子?！眲⒎鍖冄笫[說。
重壓之下
最近一個月來，崇禮鄉(xiāng)黨委書記張國躍每天都到孫莊村，組織逃犯家屬開會，給村干部開會。
張國躍說，鄉(xiāng)里制定了硬標準，“9月10號開始，假如哪個村新上網(wǎng)一例人員，村支書就地免職。”
通緝令發(fā)布后， 崇禮鄉(xiāng)抓獲以及勸投的犯罪嫌疑人有25名。張國躍對這個成績很滿意。
“縣里逼鄉(xiāng)里，快逼死了?！背缍Y鄉(xiāng)一名干部說，“鄉(xiāng)里和村里承受了不能承受的壓力，在背負一個歷史責任。”
2015年12月，上蔡縣公安局被河南省公安廳掛牌整治。今年3月24日，河南省綜治辦又對崇禮鄉(xiāng)掛牌整治。
8月20日，公安部領(lǐng)導到上蔡縣視察指導打擊整治工作，要求對崇禮鄉(xiāng)等重點鄉(xiāng)鎮(zhèn)進行掛牌整治，并提出，明年初第三次全國打擊詐騙犯罪推進會召開前，如果上蔡縣整治冒充軍人詐騙犯罪工作達不到兩個90%的目標（既上網(wǎng)逃犯抓捕90%、新發(fā)案件下降90%），將對上蔡縣實行掛牌整治。
崇禮鄉(xiāng)黨政辦主任岳強說，“面對崇禮鄉(xiāng)冒充軍人電信詐騙嚴重的情況，鄉(xiāng)黨委和鄉(xiāng)政府沒有執(zhí)法權(quán)，只能靠宣傳營造一種氣氛，讓老百姓覺得詐騙是不對的，對犯罪分子人人喊打。”
9月9日，崇禮鄉(xiāng)千名學生承諾拒絕詐騙。
他透露，鄉(xiāng)里一年的經(jīng)費不到200萬元，但花在反詐騙宣傳上的經(jīng)費超過50萬元。
“我們也知道，全鄉(xiāng)拉這些橫幅，刷這些標語，貼這些通緝令其實很難看，會讓人們覺得這是詐騙之鄉(xiāng)，但我們自揭傷疤，為了趕快甩掉這個帽子?！痹缽娬f。
孫莊村支書孫彥群不放棄每一次接近逃犯家屬的機會，他自言火候要把握好，“去多了，別人煩，去少了，怕沒效果?！?/p>
據(jù)2012年上蔡縣官方一份通報材料顯示，2011年，上蔡縣公安局掀起了一次“清網(wǎng)行動”，上蔡籍詐騙類網(wǎng)上逃犯由原來的113名下降到27名，冒充軍人詐騙網(wǎng)上逃犯由原來的55名下降到9名。
而五年后的通緝令，網(wǎng)上逃犯依然是113名。
“形勢比以前更嚴峻了，村里正在服刑和服刑過的人員超過五十人?！睂O彥群說，以前縣里也打擊，打擊一結(jié)束，他們又開始露頭了，“據(jù)我所知，村里有些沒被網(wǎng)上通緝的，最近兩個月都停手了，但這次風頭一過呢？”
在孫莊村口，立著一塊石碑，上面刻著：扶貧開發(fā)整體推進村。
岳強對剝洋蔥說，“為了治理孫莊村的局面，崇禮鄉(xiāng)把今年唯一的扶貧推進村的指標給了孫莊村。”
孫莊村現(xiàn)在花四十萬修了村里的水塘，建了村文化中心、籃球場，重新修了村委會，鄉(xiāng)里還給村里配了灑水車。
在旁人眼中，對這個比周邊都有錢的村進行扶貧幫扶，不能排除有安撫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