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(xiàn)年53歲的劉漢清,37年前曾作為江蘇省興化市戴南鎮(zhèn)第一個考取重點大學的人,享受過村民們敲鑼打鼓送行的榮耀。但如今他只是村里的一位低保戶。高考前后,劉漢清成為很多媒體關注的對象,同情者有之,惋惜者有之,鄙視者亦有之。
按劉漢清的說法,他從“天之驕子”變成“肄業(yè)生”,是因為在哈爾濱工業(yè)大學讀書期間將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數(shù)學研究上——他偶然讀到關于陳景潤的報告文學,隨后對數(shù)學研究的熱愛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。1985年,劉漢清因多門課程不及格而退學。過去32年,劉漢清再也沒有走出農村,目前僅靠每月400元低保度日。
1980年的大學生,遠比現(xiàn)在的大學生稀缺、金貴,在當時被視為“天之驕子”。事實上,那個年代的大學生,如今普遍都過得很成功。正因如此,看到劉漢青如此潦倒的近況,很多人為他感到惋惜。
什么叫成功?按照當下最流行的世俗觀點,成功至少該有錢有房有地位。但劉漢清執(zhí)著地認為,“把數(shù)學研究這個事業(yè)做成了,也能稱為成功?！?/font>
數(shù)學家陳景潤什么時候才脫穎而出?大學畢業(yè)后,他一度因口齒不清,被拒絕上講臺授課,只可批改作業(yè)。后來,他被“停職回鄉(xiāng)養(yǎng)病”,調回廈門大學任資料員。那時候,他能說是成功的嗎?蝸居6平方米的小屋,陳景潤借一盞昏暗的煤油燈,伏在床板上,用一支筆,耗去了6麻袋的草稿紙,攻克了哥德巴赫猜想中的“1+2”,他創(chuàng)造了距摘取這顆數(shù)論皇冠上的明珠“1+1”只是一步之遙的輝煌。這時候,在世俗的眼光中,陳景潤成功了。
很多人都習慣于都以成敗論英雄,活在當下的人,常常只關注當下的成功與否。但此時成功,將來未必成功；現(xiàn)在低迷,將來未必不成功。比如,孩子小的時候,如果成績優(yōu)秀,顯然是成功的,而其父母,也因孩子的成功而沾上成功的喜氣。孩子如果考上名牌大學,顯然也是成功的。但是,考上名牌大學,此生就一定是成功的嗎?顯然又不是。
除了當下熱議的劉漢清,此前還有人民大學的一位畢業(yè)生,畢業(yè)后沒找到合適工作,最終流落贛北山區(qū),淪為赤貧農婦；還有曾“落魄”街頭賣豬肉的北大學子陸步軒。他們一度成為“即使考上大學,也未必能成功”的“反面典型”,狠狠地刺激著社會的眼球。
但是,這些都不足以評價劉漢清當前的“沒落”。陸步軒賣豬肉雖不符合大多數(shù)民眾的“理想期望”,但人家憑著誠信,后來生意越做越火,現(xiàn)在又到南方二度創(chuàng)業(yè),是升級版的“賣豬肉”,也難說就是失敗。而劉漢清,則依然擁有執(zhí)著的夢想。
就如當初的陳景潤一樣,如果被“停職回鄉(xiāng)養(yǎng)病”后就“一病不起”,絕對不會有后來的成功。當然,劉漢清未必能像陳景潤一樣,但如果連夢想都沒有了,那他只會收獲失敗。
這個社會,能給“夢想”留多大的生存空間?對劉漢清而言,低保,是支持他做夢的最低保障,他說,“夠吃喝,我不太在乎物質上的東西”；當?shù)卣硎?將對劉漢清給予生活上的援助,又能進一步改善他的生活；村民們正商量著給他買手機,這里除了同情,還是對劉漢清的一點寬容和理解。
劉漢清還在繼續(xù)做他的數(shù)學研究夢。任何人,任何時候,都不能失去夢想,萬一實現(xiàn)了呢?
因此,就劉漢清當下的處境,我們還不能定義他就是失敗的。如果有一天,他的研究有新突破,我們又該如何評價他的當下以及當下我們對他的評價呢?就連他自己也說,“對于事業(yè),我還在追求中,沒有蓋棺定論。”劉漢清表示,他追求的是心靈自由,忠于自己內心的想法。當下,有多少人能達到這種高度?在物質化的世界中,我們在議論劉漢清的時候,是不是該沉下心來,反思一下自己,又曾有過哪些想做卻沒有堅持下來的夢想呢?（朱旭東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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