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英生(右)和哥哥于寧生整理父親生前為了冤案奔波的數(shù)尺厚資料(圖/皋興)
“我告訴自己,監(jiān)獄是個大佛堂,我要在里面改變自我,修煉自我,完善自我,不能自暴自棄,一定要堅持到昭雪那一天”
“等了17年,我等來了公平和正義,但這17年也徹底顛覆了我的人生?!庇谟⑸迨荨⒅b得體,目前在安徽蚌埠市某政府部門任主任科員。
17年前,34歲的他作為市委組織部培養(yǎng)的跨世紀干部,任蚌埠市東市區(qū)(現(xiàn)龍子湖區(qū))區(qū)長助理,前途光明。然而隨著妻子被害,他卻成了“殺妻兇手”,蒙受17年牢獄之災。
物是人非,兒子如今25歲了,老父親直到彌留之際也沒有等到他回家。17年過去,夢中外面的世界終于再次出現(xiàn)在他眼前,他滿臉淚水說,天亮了。
“都判決了,還會有錯?”
“開始的時候,我只要看到人,都會對他們說‘我冤枉’。妻子遇害,兇手還逍遙法外,我卻身陷囹圄,我覺得我必須出去。”于英生告訴記者,被警方抓去后,他覺得很荒誕,自己沒有犯罪,身正不怕影子斜,但不斷審訊又不斷開庭,認定他是殺妻兇手,他百口莫辯。
當時兒子8歲,還出了證詞:我爸爸媽媽從不吵架。“我和妻子關系非常好,在一起時相敬如賓,沒紅過臉,結果我成了殺妻兇手,這太讓人痛苦了?!?/p>
于英生的父親、哥哥等始終相信他是無罪的,不是兇手。但隨著法院不斷宣判,隨著不斷重審,死緩、死緩、無期,隨著無期判決的塵埃落定,一些親人也認為他就是兇手。他們說,“這都判決了,還會有錯?”岳父岳母一直認為他就是兇手。
“這不能怪他們,大家會相信檢察院、法院,個體很難在其中去獨立判斷?!?/p>
兒子和岳父岳母住在一起,在他被放出來之前,兒子還認為他就是兇手?!八敃r才8歲,無法判斷?!?/p>
讓他難過的是,在看守所時,有一次領導來視察,他沖出去大喊冤枉,陪同領導的有他以前的同事,前同事望著他對同行的人說:“這個人殺妻子,該殺!”
作為一名曾經(jīng)優(yōu)秀的黨政干部,于英生感到屈辱,一度想死,但每每想到妻子遭受的大難,心里就想,“妻子比我還冤,我若死了,對不起妻子,也讓兇手逍遙法外,就告誡自己必須活下去?!?/p>
恨意無法釋懷
在父親的老房子里,于英生打開一個柜子,里面整整齊齊裝訂著各種資料,足有數(shù)尺厚。這都是老父親和哥哥當年為他整理的各種資料,判決書、申訴書、喊冤信等。而于英生寫給各部門、各負責人的手寫或打印的信也有厚厚的一沓,一封封,一頁頁,字跡工工整整。作為曾經(jīng)的區(qū)長助理,整理文字是其強項,“不滿意就重寫,寫錯了就重新謄抄,在監(jiān)獄里,換一個單位抬頭換一個負責人,再謄抄一篇?!?/p>
于英生和哥哥于寧生有一份當年外地專業(yè)部門的尸檢報告,其中有一句明確說到,衣物上留下的DNA并非來自于英生。“這明顯說明嫌疑人另有其人,留下的精液不是我弟弟的,怎么能定我弟弟的罪呢?”于寧生非常憤怒。
提起當年為何在審訊中承認罪行,于英生非常感慨,“這個不想說了,在那種情況下你不承認不行,命都保不住了。”
如今出來了,但對有些人的恨意還是無法釋懷。在看守所的時候,于英生得了疥瘡,一到被窩里就癢,渾身都被抓爛了。“其實一個疥瘡膏或者一塊硫磺皂就可以解決,但是我懇求很多次,看守所的一個負責人就是不給,讓我必須認罪,才能給。但我就是不主動認罪,因為我沒犯罪。后來住看守所的檢察官看不過去了,送了一塊硫磺皂,但洗了一次澡就被沒收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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