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獨問題,其實是老年化社會來臨的一個早期征兆,它提醒我們,建立一套人性化的反饋和應對機制已經比較迫切。
母親節(jié)到來之際,那些“曾經被叫做媽媽的人”進入了公眾的視線。曾經被叫做媽媽,卻在人近中年時痛失獨生子女,于是孤獨、悲傷、凄涼和封閉便將他們的余生圍困起來。這就是被稱為失獨家庭的生活寫照。新華社記者在采訪失獨父母時發(fā)現(xiàn),這些人幾無例外地與社會相隔離,沉溺于個體的痛苦命運而無法自拔。只在大連、武漢等少數地方,有民間自發(fā)的失獨互助團體能夠給這些特殊群體以溫暖和關照。失獨父母如何重歸社會,他們的精神困境與養(yǎng)老問題如何解決,也就成為共同思考的話題。
中國社會有著較為特殊的家庭結構形態(tài)。實行多年的獨生子女政策,讓相當多家庭面臨著“單支撐”的前景。由于社會保障制度還不夠全面和完善,“單支撐”的家庭有著不言自明的脆弱性。一是子女養(yǎng)老的壓力比較大,二是老人得到的精神撫慰比較稀缺,更令人擔憂的是,一旦獨生子女出現(xiàn)傷殘和死亡,家庭生活也就瀕臨崩潰。失獨父母之所以特別引人關注,原因就在于他們的晚年失去了支撐和依靠。
失獨困境是一種“制度后遺癥”,因此,由制度予以補救是理所當然的事。今年全國“兩會”上,全國人大代表趙超提出建議,應針對失獨父母設立專門的養(yǎng)老保險制度,由國家承擔這一特殊群體的養(yǎng)老和醫(yī)療問題,由政府出資送他們進入養(yǎng)老院和敬老院。趙超在調查中發(fā)現(xiàn),獨生子女傷殘的家庭,因醫(yī)療而返貧的比例高達50%。而現(xiàn)行的計劃生育特別扶助政策,在這方面的救助力度非常有限。限制非常嚴厲而救助乏力,客觀上造成了兩個方面的問題,不僅制度所導致的群眾生活困難無法得到有效解決,公眾對計生政策也很容易產生對立情緒。修復制度短板,提升計生政策的撫恤扶助功能,已經成為一個無法繞開的公共課題。
據媒體統(tǒng)計,我國目前約有百萬失獨家庭,每年新增失獨家庭約7.6萬個。以政府目前的財力,對這個不算龐大的群體給予特殊救助,并不是太困難的事。此外還應該看到,城鎮(zhèn)失獨家庭的主要問題是養(yǎng)老缺乏保障,農村失獨家庭則面臨經濟困難和老無所依的雙重困境。因此,在救助城鄉(xiāng)失獨家庭時也應有所側重。為了強化獨生子女政策的人道色彩,凡出現(xiàn)獨生子女意外亡故的,可以根據情況給予一定的經濟撫恤。對獨生子女家庭可建立特殊保險制度,以互相保障的模式為其增加新的養(yǎng)老支撐點。對那些確因失獨而陷入養(yǎng)老困境的,國家需要全面解決其養(yǎng)老問題。
但是,經濟救助還只是問題的一個側面,精神扶持對失獨家庭往往更重要。不難理解的是,制度在解決實際問題時比較有力,但在給予精神撫慰方面則可能失靈。如何建立一種可以為社會所分享的人性關懷體系,可能是需要長久探索的社會課題。從大連等地的實踐看,目前失獨家庭的精神關懷,主要由民間自發(fā)的互助團體來承擔。但這些團體的發(fā)起和延續(xù),都有一定的隨機性與不穩(wěn)定性。國家民政部門和慈善機構在這方面其實大有可為。各地民政部門應該盡早建立失獨家庭的數據庫,并為失獨互助組織提供必要幫助。在沒有民間救助團體的地方,慈善機構應該協(xié)助成立民間社團,在運行經費、活動場所和精神科學支持等方面提供社會資源。只有多方面共同襄助,才可能打破失獨家庭所陷入的痛苦內循環(huán)。
失獨問題,其實是老年化社會來臨的一個早期征兆,它提醒我們,建立一套人性化的反饋和應對機制已經比較迫切。失獨并非少數人固有的、特殊的不幸命運,而是多數家庭都可能面臨的潛在風險。如果沒有規(guī)避這一風險的共同機制,則每個人的暮年都可能是裸露而無助的。 (蔡方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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